火狼不想就這樣給自己的游戲媒體人的身份畫上句號，從《電腦游戲攻略》到“有趣點”，這條路走了十多年，他以為自己能一直走下去。剛剛度過38周歲生日的他想再搏一搏，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這兩年正火的網(wǎng)絡直播上。
你年近四十，漂泊異鄉(xiāng)，手頭沒有積蓄，父母已老，孩子還小，他們都在千里之外。你的公司陷入困境，創(chuàng)業(yè)兩年半，看不見“錢景”，錢已經(jīng)燒完，融不到資，員工走了一半。這樣的情況下，你愿不愿意個人背負一大筆外債，只為了在自己認定的這條路上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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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1日中午，幾乎所有人的朋友圈都被中國女排時隔12年再奪奧運金牌的消息刷屏，火狼卻在朋友圈里轉(zhuǎn)發(fā)了一篇講創(chuàng)業(yè)的文章，標題是《劉強東：我就想融資100萬，把哥幾個工資給發(fā)了》。
這篇文章他兩天前已經(jīng)轉(zhuǎn)過一次，“莫名就想再轉(zhuǎn)”。
那天晚上，他凌晨兩三點才迷迷糊糊睡著，五點多又醒來。
“睡不著，睡著了也睡不踏實。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心里‘咣’地一塊石頭砸下來。起來后發(fā)現(xiàn)沒地方說，說了也沒用。想睡，又怕睡著后還是要面對這些?！被鹄钦f。
這樣的狀態(tài)延續(xù)了大半年。去年年底，“有趣點”的錢燒光了，正逢資本寒冬，融資無門，火狼東拼西湊借了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錢，勉強維持。
如今，公司已經(jīng)兩個多月沒發(fā)工資，原先的二十多名員工走了一半。
火狼不想就這樣給自己的游戲媒體人的身份畫上句號，從《電腦游戲攻略》到“有趣點”，這條路走了十多年，他以為自己能一直走下去。
剛剛度過38周歲生日的他想再搏一搏，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這兩年正火的網(wǎng)絡直播上，他覺得這可能是傳統(tǒng)媒體人的一條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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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叔愛你哦，mua~~”火狼撕下四張便簽紙，貼在自己臉上，努起嘴，閉上眼，沖著鏡頭做了個害羞親嘴的表情。
這是他最近做的一檔直播節(jié)目《狼叔說游戲》，他正在戲仿《守望先鋒》中的女英雄“D.Va”。
火狼第一次萌生做直播的念頭，是三年前看了美劇《新聞編輯室》之后。那時的網(wǎng)絡直播尚未流行，“直播”這個詞在人們眼中是一個高大上的東西，集編輯團隊的內(nèi)容生產(chǎn)力、主播的個人魅力和閱歷于一身。
《新聞編輯室》講述了美國有線電視臺新聞直播節(jié)目《晚間新聞》臺前幕后的故事，劇中，主播威爾·麥卡沃伊和他的編輯團隊被塑造為新聞理想主義的代表。
“這部美劇對我影響很大，每當心灰意冷的時候，我就會把第一季找出來看看，重溫那種熱血的感覺?！被鹄钦f。
他覺得，這才是媒體人的終極目標，沒有八卦，沒有偷窺，沒有作秀，沒有銅臭味。他的夢想是有朝一日能夠像威爾·麥卡沃伊那樣，坐在寬敞的直播間里，面對電視攝像機，慷慨陳詞，將事實與真相公諸于眾。
現(xiàn)在的他，坐在狹窄的辦公室里，面對攝像頭，講解游戲的周邊文化，時而賣個萌，時而吐個槽，時而說個段子。
雖然與理想有些差距，但至少邁出了第一步。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火狼可能不會想到做直播。
以前的他對國內(nèi)的游戲直播圈沒什么好感，時常吐槽這個圈子的混亂無序。去年年底，《爐石傳說》主播熊大因超速和闖紅燈出車禍后，火狼發(fā)了條微博：
“一幫沒文化的屌絲，靠著靈性和拼勁，抓住了直播平臺的機遇賺了錢，到此為止都是逆襲的好故事。不過看看某些人接下來的膨脹吧，無視契約頻繁跳槽被掛上黑名單，無視法制深夜飆車被送進公安局，他們身體力行的證明了不是有錢人可惡，而是可惡自己沒錢，一旦翻身，他們會比自己曾經(jīng)鄙視的人更加被人鄙視?！?/p>
這條微博引來不少罵聲。
“有些罵得很難聽，我心理素質(zhì)其實一般，在微博上和別人互噴兩句，都會覺得心里不舒服。”火狼說。
而現(xiàn)在，他自己也做起了直播，做了兩個多月。最近四期的主題是“你并不知道的守望先鋒”，挖掘游戲《守望先鋒》背后的歷史和文化。
這還是十多年前紙媒的選題思路。在《電腦游戲攻略》做編輯時，火狼寫過一篇介紹《魔獸世界》歷史背景和人物生平的專題——《昔日英雄今何在》，三期連載。那是他紙媒時代的得意之作。
依舊是暴雪的游戲，依舊是相似的選題，只不過這次從幕后走到了前臺，專題的呈現(xiàn)方式也由圖文并茂變成了圖聲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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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狼經(jīng)常調(diào)侃自己是“過氣網(wǎng)紅”，但心底里，他不太喜歡被稱作“網(wǎng)紅”。在他看來，“網(wǎng)紅”這個詞和“直播”一樣，已經(jīng)被污名化。
火狼最“紅”的時候是十多年前，在上?！峨娔X游戲攻略》雜志社做編輯時。那是他的第一份工作，做了八年，定了他的人生軌跡，“可能一輩子就做游戲媒體了”。
雜志的讀者親切地稱他為“狼叔”，他也很享受讀編之間的種種互動。2009年離職時，他從編輯部搬了兩個箱子回去，其中一個裝滿讀者來信。后來，當微博、微信、知乎興起時，讀者在這些社交平臺上寫給他的評論、留言或私信，印象深刻的，他都會保存下來，拷貝至WORD文檔。這個文檔已經(jīng)積攢了幾十頁，“就像曾經(jīng)的書信”。
2010年從上?；厣蜿柡?，火狼開了家桌游吧，“一方面是想把自己的愛好和謀生手段結(jié)合起來，另一方面也希望在家附近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好?！?/p>
投資七八萬，做了大半年，桌游吧撐不下去，被迫關閉。之后他轉(zhuǎn)做網(wǎng)媒，在當?shù)氐囊患矣螒蚓W(wǎng)站做了兩年多主編，待遇不錯，但沒什么成就感，而且，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討厭沈陽這座城市。
“那會兒想過就這樣呆在沈陽，因為女兒大了，父母身體也不太好。但我覺得自己和這座城市格格不入，沈陽是一個人情社會，沒人情什么都做不了。開桌游吧的時候就明顯感覺到了，沒有契約精神，做著做著，突然有人說這不行那不行，讓你孝敬點東西，你想講理也沒地方講。”火狼說。
他是個直截了當?shù)娜?，看不慣歪門邪道，八年平媒生涯，只寫過半篇軟文，這是他引以為豪的事。
2013年年底，朋友找他合伙創(chuàng)業(yè)做手游媒體。地點是在上海，做的是他喜歡而且熟悉的事，他一聽就答應了，于是就有了“有趣點”。
“當時覺得，手游媒體，有什么搞不定的。我做游戲媒體這么多年，不是碾壓那幫菜鳥么。沒想到被現(xiàn)實狠狠地扇了耳光?！被鹄钦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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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唯流量是問，更不會把毫無道理的KPI強加于你，踏踏實實做個首先讓自己接受和喜愛的媒體……或許迫于壓力，我們有時不說話；但是無論何時，我們絕不說假話。”這是火狼為這次創(chuàng)業(yè)設定的理想。
“有趣點”最初的定位是面向手游玩家而非廠商，做了一年多，他發(fā)現(xiàn)，可能選錯了方向。紙媒時代讀者的兩大需求——找游戲、找攻略，在手游玩家身上不復存在。
閱讀習慣也發(fā)生了巨大變化。“有趣點”以往的文風，保持著紙媒時代的特點，字多圖少，文字和標點使用規(guī)范，段落和章節(jié)劃分合理。選題也力求新穎，緊跟熱點。
但閱讀量始終上不去，尤其是微信公眾號上的文章，平均每篇僅一兩百的閱讀量。“很多人都說，你們的內(nèi)容挺不錯的，怎么點擊量就這么低呢？”
分析了一些閱讀量10萬+的文章后，火狼總結(jié)出若干技巧，例如“一段文字最多不要超過四行” “在一個屏幕中一定要有圖片、字號、字體顏色等穿插和變化” “偶爾對引用采取截圖化處理” “為提供信息的圖片標注重點”等。
這些手法在傳統(tǒng)媒體看來，極不規(guī)范，但在手機上卻似乎很奏效。在這塊小小的屏幕上，要讓讀者從頭到尾拖完一篇數(shù)千字的文章，文字的呈現(xiàn)方式有時比內(nèi)容更重要。
去年下半年，“有趣點”的選題范圍從手游擴展至所有游戲，文風也朝輕閱讀的方向靠攏。這些改變在知乎專欄和頭條專欄上取得了不錯的效果，但在微信平臺上收效甚微，人氣的積累依舊太慢。
一家面向玩家的媒體，如果沒有足夠的外部資源，從零開始，完全依靠一篇篇文章積累人氣，在這個人人皆媒體的年代，幾乎不可能成功。
“有趣點”遇到了與當年紙媒衰亡相似的問題：老讀者流失，新讀者進不來。
火狼訂閱了150多個微信公眾號，絕大多數(shù)是媒體。他發(fā)現(xiàn)，游戲媒體大多人氣低迷，單篇閱讀量過萬的少之又少，更不用說10萬+。少數(shù)過萬的公眾號，除去依靠禮包等福利帶量、通過作弊刷量外，多為自帶粉絲的個人“網(wǎng)紅”，例如起小點、Miss、夏一可。
玩家的數(shù)量快速增長，正兒八經(jīng)的游戲媒體在他們面前卻失去了號召力。
這是自媒體時代的特性，讀者通常是因為喜歡并信任某個作者，才會關注他或她說了些什么；而不像以往的傳統(tǒng)媒體，讀者是因為信任媒體的公信力，才會關注作者發(fā)表在上面的文字。
這在以年輕人為受眾的游戲領域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捌渌I域，能夠做成的自媒體，很多都是傳統(tǒng)媒體出身，有一定的文字功底，內(nèi)容為王。游戲領域不太一樣，要想純粹靠碼字成為‘網(wǎng)紅’，不太可能。”火狼說。
去年年底，編輯部討論后決定，關閉以網(wǎng)站形式存在了一年半的“有趣點”，僅保留微信公眾號、知乎專欄和頭條專欄的更新。與此同時，圍繞火狼打造一檔游戲知識類脫口秀的視頻節(jié)目，類似《羅輯思維》。那時的《羅輯思維》剛剛完成B輪融資，估值13億。
內(nèi)部試了幾期，做了些樣片，效果不佳。游戲知識類脫口秀的選題較為小眾，不感興趣的人可能一分鐘都聽不進去，而且視頻節(jié)目競爭激烈，投入大，周期長，而這時的他們已經(jīng)沒有錢，也沒有時間了。
“所以我覺得必須轉(zhuǎn)到直播?！被鹄钦f。一是因為直播已成為90后、00后獲取資訊的重要渠道；二是因為直播的門檻相對較低，離錢也更近些。
就這樣，“過氣網(wǎng)紅”被推上了前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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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狼大學讀的是英語專業(yè)，18年前，他去新東方參加培訓，發(fā)現(xiàn)那里位置偏遠，周圍沒什么餐館。他認為這是個難得的商機。第二天開學，他推著自行車，帶著四個灌滿熱水的暖瓶，一大袋饅頭，兩個裝滿包子、小菜、方便面、盒飯的大泡沫箱，去學校門口叫賣。一到學校，他就傻眼了，昨天還冷冷清清的校門口已經(jīng)擠滿賣煎餅、賣炒飯的攤點。
“露得起這個臉，也要丟得起這個人?！奔尤胫辈ゴ筌娗?，火狼記下了這件讓他覺得很沒面子的往事，給自己打氣。
第一次直播是在今年5月初，火狼實在想不出應該直播些什么，正好有讀者給他寄來了網(wǎng)上流傳的“五大黑暗飲料”——東方樹葉、格瓦斯、黑松沙士、紅色尖叫、嶗山白花蛇草水。
“我想那好，就跟個熱點，直播喝這個吧。喝完之后覺得特別尷尬，我干嘛要喝這個。然后和大家聊天，聊著聊著聊到游戲，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我擅長。原來直播也可以講游戲，不一定非得去做那些嘩眾取寵的事?！被鹄钦f。
一個月后，電影《魔獸》在中國大陸熱映。身為魔獸老玩家，火狼去電影院刷了三遍，用錄音筆作了全程錄音，然后寫了一篇八千多字、一百多張圖的觀后感，把電影對游戲的諸多改編和還原之處仔細梳理了一遍。
這篇文章在微博上的閱讀量近百萬，趁熱打鐵，火狼又做了兩期以《魔獸》電影為主題的直播，定下《狼叔說游戲》的基調(diào)。
之后的四期直播，主題是“你并不知道的守望先鋒”，介紹《守望先鋒》的21位英雄和他們背后的故事。
第一期，火狼明顯有些緊張，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鏡頭，表情緊繃，眼神游離，說話也有些磕磕絆絆，經(jīng)常詞不達意。介紹游戲時，他不像是主播，而更像是老師，一本正經(jīng)地給大家講課。
第二期有了一些小玩笑，氣氛輕松，還設計了若干游戲以外的環(huán)節(jié)，例如采訪他的愛貓“山山”。
第三期，火狼已經(jīng)完全適應直播的氛圍，表情放松，就像面對一群老朋友聊游戲，時不時蹦出“我靠”之類的口頭禪，開些玩笑，講些葷段子，還增加了cos環(huán)節(jié)。他戴上死神的面具，揮舞兩瓶礦泉水，對著鏡頭高喊“死吧死吧”。
觀眾不算多，但彈幕的活躍度讓火狼覺得挺欣慰，“說明確實有活人在看”。
彈幕比較集中的地方，一是在他自黑或講段子時，二是介紹游戲中一些不為人知的彩蛋時，三是當他說到動情處時。
最近一期直播，火狼提及韓國一位17歲女選手被人懷疑開掛，不得不通過直播驗證自身的清白，由此引申到日本大胃王木下佑香直播吃美食時所穿的T恤被誤認為印有南京大屠殺的圖片。
“我今天為什么說這些事情呢？雖然我的這檔節(jié)目最近說的都是《守望先鋒》，但我的野心絕對不止于此。在紛繁復雜的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我們希望以我們專業(yè)的素質(zhì)、職業(yè)的素養(yǎng)，盡可能為你們提供一些相對靠譜、相對真實、相對負責的消息。如果能夠做到這一點，甚至未來如果這檔節(jié)目可以像之前提到的韓國電競節(jié)目那樣，為這些無法發(fā)出聲音的人發(fā)出聲音，無論是我之前十五年的游戲媒體生涯，還是我一輩子的游戲媒體追求，以及我們這個團隊所有人的游戲媒體理念，我敢說，我可以為我們感到驕傲?！闭f著說著，鏡頭前的火狼情緒有些激動。
“當時的感覺特別好，覺得自己就是《新聞編輯室》的那個主播，這個攝像頭就是真正的攝像機?！被鹄钦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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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狼的辦公室里放著一盒“清喉利咽顆粒”，他本身有咽炎，直播兩個多小時，嗓音都變了。
這兩個小時背后，是其他編輯一個星期的心血，列大綱、找資料、寫文檔、配圖片、設計效果、制作視頻。每一名《守望先鋒》英雄的講解時間大約十多分鐘，事先準備的文字素材大綱在4000字左右。
直播四期后，《狼叔說游戲》有了27000多關注，收到5271元打賞。令火狼有些意外的是，觀眾不僅僅是以前的老讀者，還有一些從未讀過他的文字、從未聽說過“火狼”這個筆名的人，還有人給他寄零食、寄貓糧。
這讓他相信，眼下對于內(nèi)容創(chuàng)作者來說的確是一個好機遇，無論個人還是團隊，只要踏踏實實做好內(nèi)容，就可以贏得讀者，可以養(yǎng)活自己。
他對直播的態(tài)度也有了改變。過去他覺得，直播這種表達方式過于膚淺，無非是“男的直播玩游戲，女的直播聊天”。做了這幾期節(jié)目后，他發(fā)現(xiàn)，直播也可以像當年做雜志那樣，將游戲產(chǎn)品和游戲文化向的內(nèi)容傳達給讀者，還可以在鏡頭前把自己的情緒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與觀眾實時互動。
8月初，熊大出獄后首次出現(xiàn)在直播間。那場直播，火狼也看了，他還讀了熊大發(fā)在微博上的那篇悔過書。他覺得對方成熟了很多，他希望，直播圈也能像這樣慢慢成熟起來。
對于直播，火狼的想法很多，播報、評測、推薦、解讀、吐槽、專訪、短劇，還可以做一些有深度的新聞調(diào)查，采訪楊永信電擊療法的受害者，直播與網(wǎng)絡詐騙犯打交道的過程。電視上的新聞和綜藝類節(jié)目所能做的，他都打算與游戲結(jié)合起來，試一試。
在他看來，直播就像“年輕人的電視”，既有打發(fā)時間的肥皂劇，也有充實知識的紀錄片，他希望自己的節(jié)目能夠成為后者。
創(chuàng)業(yè)至今兩年半，這是火狼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真正有前途的事。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他，就像他以前無法理解其他人為什么做直播。
“有些朋友覺得，火狼你好歹是個平媒人，不應該做這個，你就應該寫激昂的文字，不應該在鏡頭前去耍寶、去賣萌。有時候我發(fā)朋友圈給自己打氣，說直播取得了什么成果，他們會覺得（別扭）。但我沒覺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沒有違和的感覺，不像上次喝黑暗飲料。我說的都是和游戲有關的，大家都笑了，我也放松下來了，內(nèi)容也傳達出去了。我相信如果朋友們看過我的直播，應該會發(fā)現(xiàn)，我的很多東西沒有變，還是按照自己的追求去做媒體，只是平臺變了。我只能適應這種變化，這個平臺如果我不抓住，讓給了別人，那是我的愚蠢。”火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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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有愛、有料的大叔，這是《狼叔說游戲》的定位，也是火狼個人的追求。
他開始理解，為什么在自媒體時代，你得先成為“網(wǎng)紅”，然后才有人愿意聽你的聲音。
“讀者會被你的真誠、你的俏皮話、你的情緒打動，這些都是你人格的一部分。直播是把人格展現(xiàn)出來的最好方式?！被鹄钦f。
要成為“網(wǎng)紅”，必須經(jīng)常“刷臉”。早晨起床、中午、晚飯、睡覺前，是火狼刷微博的四個時間段。每天早晨，他會在微博上發(fā)一個表情，有時是微笑，有時是抓狂，有時是淚，有時是失望；睡覺前，他會發(fā)一張“山山晚安”的愛貓照片。
時間管理方面，火狼對自己要求很嚴，即便失眠，也盡量保持有規(guī)律的作息：早上6點起床，健身、早餐、步行去公司、整理資料、看稿寫稿、玩游戲、看視頻、讀書，晚上10點半睡覺。
最近，這份時間表上又多了一些新項目：練習舌頭的靈活度、練習肺活量、練習發(fā)音、練習繞口令。
下午，這位“過氣網(wǎng)紅”還得在外面東奔西跑，找投資、見客戶、談合作，做一些沒法靠“刷臉”完成的事。
他的要求不高，100萬，讓公司再撐七八個月。
今年以來，上海房價暴漲。媒體報道，部分學區(qū)房的房價一年內(nèi)就漲了100萬。
“投資人不是沒錢，是不敢投新項目，因為大環(huán)境太差。很多投資人說，你要的錢不多，我也認可你的團隊和方向，但我還是選擇在下一輪等你?！被鹄钦f。
年初，他約了一名投資人在飯店見面。對方遲到1個小時，最后只聊了20多分鐘。這短短的20多分鐘，三分之一時間，對方是在低頭收微信、發(fā)微信；三分之一時間，對方一邊搗鼓手機一邊吃意面；三分之一時間，才是正常交流。
火狼覺得憋屈，可又沒地方說：“很多創(chuàng)業(yè)者的故事，不能和家人說，不能和員工說，再苦再難，自己忍著。所以在公開的場合，大家看到的永遠都是我逗逼的一面?！?/p>
8月2日是火狼38周歲的生日，晚上10點半，他發(fā)了一篇《苦澀，失落，以及生日快樂》，一改往日的逗逼形象：
“38年以來，沒有比今天更加糟糕的生日。 窮困潦倒，憂心忡忡，從早到晚活在等待信息的煎熬。 掐指一算，這種狀態(tài)已經(jīng)持續(xù)了大半年。 今天當然有點特殊：就連信用卡每年一度的生日祝福都沒了，變成催款電話每天N遍地繼續(xù)響起。 時間根本不會讓人成長，遇到的人、遇到的事，才會讓自己變得柔軟、變得堅強……“
這篇文章的閱讀量還是沒能過萬，卻收到了近兩千元的打賞，“趕緊把信用卡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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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第四期《狼叔說游戲》，火狼在彈幕中發(fā)現(xiàn)了女兒“叮當”的ID，她給他發(fā)了條“666666”。
叮當從小接觸游戲，三歲時就會在《植物大戰(zhàn)僵尸》里拿著鼠標澆花，握著鼓槌玩《太鼓達人》?；鹄呛苌傧拗婆畠和嬗螒颍€嘗試過用《魔獸世界》的DKP系統(tǒng)對女兒玩游戲的行為加以管理。
去年7月，上海漕河涇開發(fā)區(qū)組織了一場TEDx活動，主題是“游戲讓生活更美好”，火狼受邀演講，他的演講標題是《為女兒推薦游戲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演講開始時，現(xiàn)場大屏幕播放的是火狼最喜歡的一張照片：翠綠的草地上，他和叮當頭頂著頭，滿臉幸福。接著，他用18分鐘的時間講述了自己引導女兒探索游戲世界的經(jīng)歷和心得。
火狼演講時，叮當就坐在臺下，離他不到5米。演講結(jié)束后，他看見叮當沖他起勁地揮舞著雙手。
叮當是在上海出生的，那時火狼還在雜志社工作，工資三千多，一家人在上海租房住。
2009年，火狼離開上海，叮當也跟著回到沈陽。但她喜歡上海，因為玩的地方多，總有新鮮東西。
火狼選擇來上海創(chuàng)業(yè)，原因之一也是為了女兒。
“我不希望女兒在沈陽長大，我希望她以后能夠生活在上海這個相對公平的環(huán)境里，或者至少讓她有這個選擇權。我們這樣的普通家庭，創(chuàng)業(yè)是向上躍升一個階層的唯一通道。”火狼說。
2013年年底，回上海創(chuàng)業(yè)時，火狼考慮過把女兒接過來，但就學問題不好解決，而且創(chuàng)業(yè)有風險，只能先把她留在家里。
“那時候想得很好，等自己穩(wěn)定下來后，就把她接過來?？船F(xiàn)在這情況，也沒法接過來了?！被鹄钦f。
每年叮當放暑假，妻子就會帶著她來上海，一家人團聚一個月。去年暑假，他和叮當在自己租住的屋子里通關了三款游戲——《雷曼：傳奇》《小小大星球3》和《風之旅人》。
“后天你就回沈陽了，我卻還在上海。答應我，即便我不在身邊，你也要開開心心的。爸爸等你。以后，我們還要一起雙打?！被鹄且贿吅团畠和嬗螒颍贿呍谀X海里轉(zhuǎn)過這些話，但沒說出口。
“結(jié)果這個暑假，不怕你笑話，讓她們過來的機票錢都沒了。女兒發(fā)微信問，什么時候我能來上海？看了心疼?！被鹄切α诵φf。
再過兩個月，叮當就要度過她的九周歲生日。
那時，火狼的團隊是留是散，也該有了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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