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樂夜話:打工男孩小曾

遙遠的三和。

實習(xí)編輯王永昂2024年01月17日 20時05分

觸樂夜話,每天胡侃和游戲有關(guān)的屁事、鬼事、新鮮事。

圖/小羅

“喂,你臟不臟?不臟的話可以跟我住?!?/p>

這么直白的問話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常見,這是記者杜強在深圳三和人力市場采訪時的真實經(jīng)歷。

杜強是非虛構(gòu)報道《太平洋大逃殺:魯榮漁2682號》的作者。我?guī)啄昵翱吹竭@篇文章后,一直期待自己也能寫出那種水平的稿子,所以記住了他。前幾天,我在播客平臺上聽到了“杜強”的名字,于是點擊收聽。遺憾的是,這期播客其實是2018年錄制的,6年后我才遇到。

在播客中,杜強分享了他2017年夏天去三和人力市場采訪的經(jīng)歷。三和人力市場早就存在,那時,三和聚集了一些人,他們通過日結(jié)的工作,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我最早聽說三和,是有一次焦慮失眠時,在B站看到了《人在三和》紀錄片,片中人們的生存狀態(tài)讓我感慨“眾生皆苦”。而詳細了解三和,則是通過楊中依老師2017年5月發(fā)表的《在三和玩游戲的人們》。稿子被許多媒體轉(zhuǎn)載,影響力頗高,“三和大神”這個詞也一度成為現(xiàn)象級話題。在那之后不久,三和人才市場經(jīng)歷了改造,曾經(jīng)的“三和大神”們也要去尋找新的容身之所。

在不同記錄者眼中,三和有著不同的模樣(圖片來源:小紅書博主“伊森在打卡”)

在杜強的分享中,許多內(nèi)容和我想象中的“記者去三和采訪”經(jīng)歷是一致的。比如,他剛?cè)ト腿瞬攀袌龅那皫滋?,一直在碰壁,周圍的人防備心都很強,沒人向他敞開心扉。

小曾的出現(xiàn)是個轉(zhuǎn)機。這篇夜話開頭的對話,就是他主動向杜強發(fā)起的。這個場景讓我腦海中產(chǎn)生了一種“電影感”——一個聽起來有點夸張的故事,但它就真實地發(fā)生在人們身邊。得知杜強沒地方住且愛干凈后,小曾帶著杜強去了他的秘密基地——一棟民房的樓頂。

從杜強的描述中,我覺得小曾有點像周星馳電影里的男主角,有脆弱的一面,也有彪悍的一面。在有限的條件下,他憑借自己的力量找到了一處容身之所,雖然非常簡陋。他在三和待了一段時間,但生活方式與真正的“三和大神”不一樣,他并不滿足于日結(jié)工作,而是找機會進廠。

對于普通人來說,“進廠”往往帶著一些負面的情緒。我的一位朋友曾經(jīng)分享過“進廠”的經(jīng)驗,當時讀大學(xué)的她提前花光了生活費,于是去學(xué)校附近的工廠做臨時工。一個月后,她憤憤地說:“太無聊了,我再也不要做重復(fù)枯燥的工作?!?/p>

但在小曾,以及一部分三和居民眼中,工廠在某種意義上代表著穩(wěn)定的生活。小曾為工廠賦予了許多美好的意義,比如“歸屬”與“希望”。實際上,進廠工作的他確實有所變化——體重從80多斤漲到了90多斤,還在繼續(xù)上升。

與此同時,小曾一直嘗試幫助別人。讓杜強和自己一起生活不久后,他又“收留”了張偉偉,一個有賭癮的人。在小曾口中,他幫助別人不全然出自善意,而是想邀請他們陪自己進廠——一般來說,去工廠打工的人都會和老鄉(xiāng)、朋友、家人一起,小曾不想一個人,又在三和舉目無親,于是在街上“撿”朋友。

但小曾也因為“撿朋友”吃過虧。他幫助過兩個沒有身份證、甚至沒有鞋子穿的“三和大神”,后來,他們偷走了他的手機。我試著想象那個場景,很荒誕,也很無奈,我想象不出小曾當時的感受。

我喜歡讀這樣的文章,也喜歡能夠?qū)懗鲞@些場景的作者。文中描寫的是一些人的生活,我看到了他們,但盡量不為自己的行為尋找什么“意義”。我或許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一些生命力,卻也難以用簡單的詞語來形容。

而小曾讓我感受到“生命力”的瞬間,是他帶著杜強玩《英雄聯(lián)盟》時——我不知道杜強平時玩不玩《英雄聯(lián)盟》,玩不玩游戲,但在隊友棄賽的情況下,小曾冷靜地分析了對方的隊伍和武器,邊點鼠標邊給杜強打氣“我們能贏”。最后,他們的隊伍逆勢翻盤,那時的小曾,也意氣風(fēng)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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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xí)編輯 王永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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