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Sims小人一樣,突然冒出莫名其妙的想法(奇想)也是正常的嘛,不想理會的話放著不管(點掉)就好了?!?/p>
玩多了《模擬人生4》,我總會有一些想象。比如說特別困但要堅持寫稿的時候,會感覺“需求條”在從黃色一點點變紅;想把搬走的椅子移回原位時,在動手前先想象一下“撤回”鍵;在廚房忙碌2小時留下一片狼藉后,發(fā)現(xiàn)自己只做出了“品質(zhì):差勁”的食物……對于這種情況,我一般稱之為“生活Sims化”。
這種感覺還是很有趣的,而且也不局限于“模擬人生”,任何游戲玩多了,都會有類似的想象。比如看到座機電話考慮去存?zhèn)€檔,看到攝像頭想一槍把它爆掉,繞了好幾條路終于找到一家餐館時,想拉出地圖在上面標個點,等等。每次有這種閃念,我都會在心里偷笑。
哪怕是不太沉迷游戲的人,短時間內(nèi)高強度玩一款游戲,也會有這種感覺。我大四在外地實習,和學校里朋友的交流大部分在《蛋仔派對》里進行,對于不愛玩游戲的她們來說,這已經(jīng)是對我的一種遷就了。我們大概每天晚上玩一兩個小時,持續(xù)了一個月。有一天,一個朋友在群里發(fā)了一張路邊放歪了的消防栓,配文是“這一定藏著人(蛋)”,我們?nèi)滩蛔〈笮Γ缓缶痛碎_始討論,發(fā)現(xiàn)其他人偶爾也有類似的想法——走在路上看到稍大一點的坑會很想“跳撲”,拿大一點的東西時想著“舉起來”。后來,我們因為太忙,取消了每晚固定的游戲時間,這種感覺才慢慢消失。
說到這里,可能有人會聯(lián)想到森昭雄教授那個曾經(jīng)廣為流傳的“游戲腦”理論,他認為長期玩游戲的人大腦會處于一種特殊的狀態(tài),和正常人的大腦產(chǎn)生明顯的差異,更接近老年癡呆患者的大腦,并一度因此把電子游戲視為洪水猛獸。
盡管森昭雄的理論在當時就受到了不少質(zhì)疑,后來他也承認了自己有一定危言聳聽的成分,但從個人體驗來說,游戲確實讓我看待事物的觀念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這種觀念的變化十分微妙,比如一些視角,一些直覺,一些閃念,一些在大部分現(xiàn)實生活里無意義、但在游戲里可能觸發(fā)的“隱藏支線”。比如去云南旅游的時候,我在路邊發(fā)現(xiàn)了一些堆疊起的石子塔,透露著一種應該被“調(diào)查”或“挖掘”的氣息,我忍不住在眾目睽睽之下蹲在地上,仔細觀察并試圖翻看(后來我知道了這是一些游客堆起來,仿照用于祈福的瑪尼堆)。雖然什么也沒發(fā)生,但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一直在我腦海里縈繞,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可以和它們和諧相處,并且偶爾付諸實踐。
在豆瓣“模擬人生”小組里,也有玩家分享過類似的想法:“以前突然冒出異想天開的想法時,我會責備自己怎么這么不切實際。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理解自己了。就像‘模擬人生’里的小人一樣,突然冒出莫名其妙的想法(奇想)也是正常的嘛,不想理會的話放著不管(點掉)就好了?!?/p>
不僅限于游戲,還有許多東西都會對人們產(chǎn)生影響。我曾經(jīng)接觸過為AI做數(shù)據(jù)標注的員工,有人因為在地圖上框選、填色太久,出門看到東西就忍不住在腦子里做標注;有人因為長時間點擊鼠標,用筆在本子上寫字后,下意識地用筆尖作為右鍵單擊。類似的反應還有不少。對此我想說,人是沒辦法不去想的,安心接受就好。嚴重到影響生活的地步,再去看病也不遲。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曾經(jīng)讀過一篇小說,內(nèi)容大概是這樣的:女主角的弟弟某天忽然跳樓,她趕到時弟弟已經(jīng)躺在了血泊中,死前最后還在喃喃“飛行沒CD了”。為了調(diào)查弟弟死亡的真相,女主角開始玩他生前沉迷的游戲,和很多人周旋。最后她發(fā)現(xiàn),死去的弟弟通過病毒實現(xiàn)了在游戲中的“復活”。
女主角給我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因為她聰明、堅韌,而且很會捏臉(小說中,她在游戲里給自己捏了一張非常漂亮的臉),很時髦,又貼近生活。那時我還沒有一臺屬于自己的電腦,也知道小說劇情是虛構的,但還是對女主角的經(jīng)歷頗為神往——倒不是對弟弟有什么意見……
長大以后的某一天,我趁著打工間隙溜出公司去買咖啡,路過一個不高的墻壁時,我有一瞬間在心里腦補“按Alt爬墻是不是能抄近路”,然后就忽然想起了這個故事,并且發(fā)現(xiàn),和女主角相比,現(xiàn)在的我可能更像那位心心念念著飛行CD的弟弟。不知不覺間,游戲與我的生活已經(jīng)變得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