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人。
十幾年前,我們家養(yǎng)了一只狗,混血的吉娃娃,白毛,眼睛特別大。每次我們回家它都很開心,一蹦一米高地往人身上躥。吉娃娃是虛張聲勢的好手,在外碰見其他同類時,它總是一邊“汪汪”威懾一邊往主人身后躲,聲音大動作小。后來,大概是五六歲的時候吧,出了場意外,它死了。我再沒養(yǎng)過狗。
我喜歡狗,也喜歡貓,只是遠遠沒有像喜歡狗那樣喜歡貓?,F(xiàn)在,我身邊都是些貓奴——在觸樂工作,你基本上就是生活在貓黨的重圍中,時不時就有會有人掏出貓的照片生生拍在你的臉上。根據(jù)我的觀察,相比狗,現(xiàn)在的年輕人也的確是喜歡貓的多。這也很好理解,貓和狗都很可愛,但貓省事,不粘人。把貓養(yǎng)在屋中,隨時都可以吸,貓和人都很開心。
狗就不一樣了,它一天不出門就憋壞了,必須每天遛;就算是在家時,它也總纏著你,不讓你安生?,F(xiàn)在的年輕人,尤其是身處大都市的年輕人都很忙,哪來的時間遛狗呢。社畜沒有時間陪家畜,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貓當然是更具性價比的選擇。寵物嘛,總是越養(yǎng)越喜歡,于是長此以往,性價比就轉(zhuǎn)化為了愛意。自此貓黨愈勝,狗黨日衰,這也是時代。
在電子游戲,或者ACG文化中,貓好像也比狗更有地位。別的不說,擬人化的貓娘遍地都是,狗娘就要少很多了。再比如說,都是類人族類,“怪物獵人”中的艾露貓又可愛又能干;奇幻世界觀中的“狗頭人”一聽就又慫又狗。最極端的例子,在主機的陣營中,索尼這邊的吉祥物是多樂貓,但索尼玩家被罵的時候卻成了“索狗”——你看,好事貓上,壞事就是狗背鍋了。
當然,游戲中的狗也有很多很棒的正面形象。著名的“三男一狗”中,狗就具有4位主角中最高的顏值,《超級馬力歐:奧德賽》中的柴犬也非常棒。說起來,現(xiàn)在我最期待的Switch游戲就是《任天狗》了——既然不具備養(yǎng)狗的硬件條件,云養(yǎng)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這個游戲一點兒影子都沒有。
狗也好,貓也好,它們都是十分簡單的。在陪伴人類的千萬年來,伴隨著它們的是“馴化”。這使得我們能夠與它們和諧共處,也或許是我們喜歡它們的原因。相比之下,人就要復雜許多,對自己、對同類,始終都是既自愛又友愛,既互相厭惡又自我憎惡,也就沒有了純粹的喜歡。人也的確是很奇特的生物,明明在構(gòu)造上最為復雜,卻總會被簡單純粹的東西所吸引,或者是甘愿變得簡單。
卡夫卡在《一條狗的研究》中曾描繪出一條復雜、糾結(jié)并因此而陷入沉思的狗。這條狗與眾不同,失去了狗的平常心,卻又生活在尋常的狗群之中。它思考過許多問題,食物從哪兒來呢,如果趴在土地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它,它還會長出來嗎?狗是喜歡骨頭的,但是狗們真的像它們說的那樣無法自拔地喜歡骨頭嗎?他質(zhì)問道:如果所有狗真的都一心渴求著骨髓,那么狗們什么都不用做,骨頭將會自己打開。它還思考了許多問題,但是都想不明白。
最后,這條狗不知如何自處,陷入了困頓之中。它躺在地上幾近崩潰,絕望地說:我只是想從這個謊言的世界走到真理那邊。
卡夫卡在40歲時英年早逝,我曾經(jīng)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許多人都逝去得太年輕了。
而且,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到達真理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