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老游戲就和老歌一樣,其實重要的是“把你帶到當時的情境里”,你未必會玩它,但一談起它,你腦海中就會出現(xiàn)某個畫面,也許是某天下午,也許是某個手柄,也許是某個和你一起玩游戲的人。
每次寫夜話之前,都得先問問同事,有什么可寫,哪些事值得一說。大部分時間大家悶著頭各干各的,不理我,感覺非常臊眉搭眼。偶爾看到能寫的素材,如獲至寶,趕緊記下來。最初辦這個欄目的時候,想著是有個地方,讓編輯和大家聊聊天,不局限于游戲,偶爾也說說其他事兒。這么些期寫下來,據(jù)說不少讀者喜歡,這挺讓人高興的,但搞得跟日報似的,也確實熬人。不過不管怎么說,算了懶得寫了,直接看正文吧。
按理說這是國外的事兒,又是選總統(tǒng),和我們并不算搭界,但是我今天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眾所周知,支持特朗普的中國人并不少,理由主要是特朗普同志說人話,辦人事,提出了迫在眉睫的問題,擺出了銳意進取的政策,讓美國人民為之一振。但是我那天忽然想到,但凡在公司里呆過幾年,有實際工作經(jīng)驗,面試過應聘者的人可能都有個經(jīng)歷,面試的時候,假設你遇到一個面試者,其實前三五句話就能聽出這人是不是真正有實際工作經(jīng)驗的。
你們可能也遇到過這樣的應聘者,你問他問題,他回答得頭頭是道,特別積極,不但正確,而且特別正確。只是有一點,都飄在空中,對于這個問題執(zhí)行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和可能產(chǎn)生的困難全都不提,好比說應聘策劃的,只是提心目中的游戲世界,對玩家的尊重和對《魔獸世界》的愛,你心眼里肯定就會有個想法——這哥們沒實際工作經(jīng)驗。
但是話說回來,你也不能說他說的錯,因為他說的都對,但也就只局限在都對。他并不知道作出這些選擇所要付出的代價,當然也就不知道達到這些目標所可能遇到的困難。具體到特朗普,問題在于,那些政策的確鼓舞美國人的心靈,但是“想到”和“做到”可從來都不是一回事。對于一個普通美國公民——假設是卡車司機或者零售店員工——來講,他怎么確定之前的那群政客只是“沒想到”而不是“做不到”?你又怎么能確定他能做到?但是最后你得“投出寶貴一票”。
你說這條和游戲沒關系?其實也不是,特朗普是游戲行業(yè)的老朋友了。2002年,特朗普就和動視攜手出了《唐納德·特朗普的地產(chǎn)大亨》,2012年的時候,桑迪胡克小學槍擊案的時候,特朗普還對電子游戲大放厥詞——不過我并不因此討厭他,這就是信口開河的優(yōu)點,人們都會認為你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只是“一時糊涂”。
今天是《櫻花大戰(zhàn)》20周年紀念日,1996年的今天,《櫻花大戰(zhàn)》在世嘉土星上推出。那時候我還在上中學,連3DO都沒有,更不要說土星。只能從游戲雜志中望梅止渴。
2001年的時候,我來到北京,和幾個朋友合租在北京東四環(huán)的某個地方,客廳里有一臺21寸(記得是)電視機,還有一臺世嘉的DC,我們下班之后就會在那臺機器上打《VR網(wǎng)球》——那真是個好游戲。
當時我們有一個叫吉川明靜的朋友,是日本文化的愛好者,兼任世嘉的死忠。他幾乎每個周末都會跑到我們租住的地方,玩一整晚游戲。在他玩過的游戲中,我印象最深的是《莎木2》。那是一個普通的周末,他祭出游戲盤,塞進游戲機,邊玩邊嘖嘖稱奇,沉浸于游戲之中。我們看了兩三個小時,抵擋不住困意,紛紛回屋睡覺。第二天早上,我走出屋門,發(fā)現(xiàn)吉川君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之下,手握手柄,專注地盯著屏幕,眼中布滿血絲。
我大驚,自愧于他對游戲的癡狂,然后他回過頭,對我說:“慘!這個游戲沒法存盤。”
這就是我對吉川明靜的最深印象——在朝陽下困倦的面孔,以及想象中的,那個因為沒有找到存盤點而不得不持續(xù)玩下去的夜晚(據(jù)說當時他忘記帶存儲卡,而又擔心機器死機或斷電,就一直玩下去)。后來,吉川明靜離開了北京,當時住在一起的朋友也都換了工作。吉川君曾經(jīng)為了夢想加入過世嘉。離開后又曾經(jīng)負責過《鎖鏈戰(zhàn)記》,再后來又主持開發(fā)了《螺旋境界線》。我們偶爾仍然會見面,但對于我來說,他的印象,永遠是那個清晨。
你看,老游戲就和老歌一樣,其實重要的是“把你帶到當時的情境里”,你未必會玩它,但一談起它,你腦海中就會出現(xiàn)某個畫面,也許是某天下午,也許是某個手柄,也許是某個和你一起玩游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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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怪話研究者,以及首席廚師。2001年進入游戲行業(yè),熱衷于報導游戲行業(yè)內有趣的人和故事,希望每一篇寫出的東西都是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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