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樂夜話:比木蘭跑得更快的……

多讀點故事,少說些道理。

編輯池騁2019年07月08日 18時22分

觸樂夜話,每天胡侃和游戲有關的屁事、鬼事、新鮮事。

圖/小羅

今天,迪士尼公布了《花木蘭》真人版電影的預告片。一時間,“福建土樓”“劉亦菲妝容”“花木蘭里沒有木須龍”等幾個詞條就接連掛上了熱搜。在熱門網(wǎng)站的評論區(qū)里,許多網(wǎng)友對于預告片展示出來的演出效果并不滿意:發(fā)生在中國北方的故事竟然取景福建土樓?古代妝容丑化了天仙!中國人怎么滿口英文?干脆找個黑人來演得了!

的確不是她最美的狀態(tài),但也是動畫版“名場面”的忠實還原

我算是花木蘭故事的“原著粉”,至今能夠全文背誦《木蘭辭》。而早在學習這篇課文之前,我在上小學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DVD版的《花木蘭》翻來覆去地看了很多遍,對其中(中文配音的)臺詞也曾記得滾瓜爛熟。

當年的我頭腦里沒有任何條條框框,并不知道這動畫片被一些人詬病為西方對東方的刻板想象和文化霸權。我只是單純地喜歡這個故事,對它的喜愛遠超《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等等,甚至比我摯愛的《美女與野獸》還要高出一截——畢竟這是個中國文化背景的故事?。∵@個故事顯然與其他迪士尼公主故事以及我常讀到的那些童話和傳說不太一樣。

從我的喜好排序可以看出,我從小就天然地喜歡與“女性獨立”相關的立意。王子拯救公主沒有什么不好,但將王子從野獸的身體里解救出來的貝兒、代替父親上陣殺敵乃至挽救了國家的木蘭——她們好像是更“酷”的女性,更得我心。

說回迪士尼的改編電影,無論是1998年的動畫版,還是明年要上映的真人版,固然都是存在爭議的。一方面,原本的《木蘭辭》描繪的是北魏和柔然之間的戰(zhàn)爭,而如今的改編換作了更為主流的敘事角度;并且本應該是發(fā)生在北方的故事,場景里竟然出現(xiàn)了更具“中國色彩”的福建土樓。另一方面,這篇“獨立女性”的故事講到最后,可能依然暗含了“女性必須要像男性一樣強壯才能夠拯救國家”“拯救國家是最有意義的人生目標”這樣有些刻板的價值指向,包括動畫片里有名的插曲《I'll Make A Man Out Of You》(中文版是由成龍演唱的《男子漢》),按照今天的標準來審視,仿佛都不那么“正確”。

但這有那么重要嗎?比起那首《男子漢》,給幼年的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卻是那首《Reflection》(中文版是葉蓓演唱的《倒影》),歌詞寫得很棒:“那是誰家姑娘,在凝眸將我望,為何我的影子是那么陌生?無論怎么裝扮,無法將真心藏,何時才能見到我用真心歌唱?”

拋開時代背景和價值取向,《花木蘭》其實就是女性掙扎著尋找自我的故事

《花木蘭》故事的內核,在我的理解之中,一直是一位女性反抗主流、尋找自我的歷程(就算她自我的終點落在像男兒一樣保家衛(wèi)國之上也無所謂)。能夠將這一點好好地傳達,對當年以至于現(xiàn)在的許多觀眾而言,可能都是有一定啟蒙意義的。

西方人創(chuàng)作以中國歷史為背景的文藝作品——無論是文學、電影還是游戲——容易落入西方想象的窠臼是一回事,還容易踩到中國人對于“歷史最終解釋權”的雷區(qū)。在《花木蘭》以前,這樣的東西方話語權爭奪就屢見不鮮。在“武俠”“功夫”等概念一開始為外國人所用的時候,人們先是感到一陣“文化輸出”的興奮感,但外國人用得濫了、標簽化了,“出口轉內銷”了,人們仿佛又后知后覺地回過味來,感到一陣“被文化輸出”的屈辱——這來來回回,不過是在與空氣斗智斗勇。被各種嚴苛標準攔腰截斷的,是童年時那種體會故事本心的天真。

相比起更加大眾化的電影改編,游戲玩家似乎對于那些外國人主導開發(fā)的、以中國歷史為背景的游戲有著較高的寬容度。從《帝國時代》到《全面戰(zhàn)爭:三國》到《東方帝國》,這些游戲在玩家群體中都獲得了較為良好的評價。畢竟對很多玩家來說,對一款游戲的要求,游戲性是放在更前的,歷史還原度上只要沒有原則性的錯誤,就不必太過較真。當然,這些游戲更多關注的往往是中國歷史上紛爭動亂較為劇烈的“高光時代”,像是春秋戰(zhàn)國、三國、蒙元等等,游戲的主角也多為歷史上的男性英雄。

當年玩家們也曾為《翡翠帝國》美式RPG結構混搭中式武俠元素而感到興奮

在這樣的情況下,迪士尼時隔二十多年,再次將人們的目光聚焦在一段相對為人所忽視的中國歷史時期,以一位不凡的女性而非傳統(tǒng)的男性英雄作為切入點,這樣的嘗試在我看來是可貴的。以它為一個起點,或許我們今后也能想象這些題材和設定在游戲領域的更多表達空間。

輕松點朋友們,如果它是個好故事,那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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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池騁

chicheng@chuapp.com

不想當哲學家的游戲設計師不是好的storyte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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