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末日“尋找偽人”是什么體驗。
（本文含有部分《No, I'm not a human》劇透。）
如果恐怖游戲也有潮流，那么近些日子最流行的應該是類《8號出口》的“找不同”游戲，以及以《這不是我的鄰居》（That's not my Neighbor）為代表的“分辨?zhèn)稳恕庇螒蛄恕?/p>
這兩種類型我都斷斷續(xù)續(xù)地在玩，也在視頻網(wǎng)站上看過不少實況，或多或少能夠感受到它們的“發(fā)展軌跡”——以“找不同”來說，《8號出口》發(fā)售之前，很少有人想到它和恐怖元素結(jié)合起來能有這么好的效果；而在《8號出口》發(fā)售之后，類似的作品從較為生硬的模仿，到逐漸做出各自的特色，并沒有花去太多時間。像是把“找不同”玩法和中式夢核結(jié)合的《無人》，更是憑著千禧年懷舊要素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分辨?zhèn)稳恕币膊畈欢?。從個人感受來說，《這不是我的鄰居》的玩法還是受到《請出示證件》的影響，主打一個新鮮獵奇，畫風也以卡通為主，恐怖感不算太強，故事情節(jié)也比較簡單。在它之后，不少游戲在保留了“分辨?zhèn)稳恕边@個核心的同時，又強調(diào)了故事性、角色塑造，以及關于人性的討論，這就極大地豐富了作品的內(nèi)容，同時也顯得更有“恐怖”那味兒了。
2024年底在Steam上線Demo的《尋找偽人》就是這樣一款游戲。雖然譯名看著非常直白，不過原名《No, I'm not a human》已經(jīng)可以讓玩家感受到一絲不對勁。
游戲的背景是，太陽突然發(fā)生異變，人類無法在酷熱難耐的白天前往戶外，只能在夜晚出門活動，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世界上突然出現(xiàn)了大量外表酷似人類、實則極其兇殘的生物，也就是“偽人”（Visitor）。幸存的人類既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也要抱團求生。
玩家扮演一位擁有住宅的幸存者，每到夜晚，形形色色的人就會來敲門。其中有向你求助的人，也有令人不安的“有關人員”，還有一旦發(fā)現(xiàn)你落單就會大開殺戒的怪物。玩家需要做的就是判斷是否接納求助者（他們之中有相當一部分不是人類），并且努力度過游戲中限定的時間——在Demo里，這個時間是7天。
有趣的是，在《尋找偽人》里，玩家很難在求助者還沒進入房子之前就明確判斷他們是不是偽人，尤其是在前兩天，是否放人進來就和開盲盒差不多。不過，這些人進來之后，玩家可以從電視上學到分辨?zhèn)稳说姆椒ǎ部梢耘c不同的人對話，從他們發(fā)言的內(nèi)容和態(tài)度上獲取蛛絲馬跡。一旦認定某個人是偽人，玩家可以立刻給對方一槍，而結(jié)果也立竿見影：偽人死后，尸體會變成馬賽克；正常人類被殺，則會用垃圾袋裝起來。
與此同時，游戲會通過機制催促玩家做出復雜的判斷——你不能完全獨善其身，街上游蕩的怪物會毫不留情地殺死每一個落單的人類，哪怕你已經(jīng)鎖上了門；你也不能只放一人進門，“研究人員”會上門隨機帶走房子里的成員；你更不能把人放進來之后就撒手不管，混進房子的人有可能會殺死其他求助者。
這樣的玩法也給敘事留下了更多空間。游戲中，玩家可以通過家中的3扇窗子向外觀察，每晚都會發(fā)現(xiàn)事態(tài)比上一晚更糟糕：怪物在街上肆無忌憚地行走，夜游者被殺死，派來對付怪物的人員全軍覆沒，鄰居家被焚燒，幸存者因為恐懼對其他人施以私刑……而在房子里，雖然擁有短暫的安全，但玩家也能夠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人們面對末日的不同態(tài)度，沒有人知道末日是天災還是陰謀，一切為了求生所做的努力仿佛都是徒勞的，但假如連求生都放棄，那就一點兒希望也不會有了。
讓我印象尤為深刻的是，與其他游戲里“發(fā)現(xiàn)偽人立即處理”的做法不同，在《尋找偽人》中，偽人與人類的邊界、他們帶給幸存者的影響都更加模糊。有些人身上有明顯的偽人特征，卻只是悲哀而平靜地接受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一切；有些人言辭激烈地主張消滅偽人，自己卻也是個偽人；有些人雖然能被判定為人類，卻十分兇殘，甚至與怪物“里應外合”，殺死幸存者。
正因如此，玩家有時也會猶豫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在末日這個大背景下，以生存為第一要務總是沒錯的，但哪些人、哪些行為對生存有益，哪些又有害，實在是個復雜的問題。做濫好人固然不行，但如果過分冷血、濫殺無辜，玩家也會走向壞結(jié)局。
這就又回到了那個更有普遍性的主題：最復雜的永遠是人心。末世、怪物、陰謀、恐怖氛圍，某種意義上都是把這種復雜放大的手段，放得越大，帶給玩家的刺激就越酣暢淋漓。當然，我并不認為這樣的處理一定是想讓玩家思考什么特別深層次的東西，只是，這種能夠從情緒上喚起恐怖體驗的處理方式，給人留下的回味空間總會更多一些。
目前，《尋找偽人》還沒有推出正式版，不過開發(fā)者已經(jīng)承諾正式版將支持中文，還會加入新劇情、新道具和新結(jié)局。雖然還不知道這些新內(nèi)容的量夠不夠多，但我覺得，如果能夠保持現(xiàn)有的水準，《尋找偽人》已經(jīng)可以成為2025年最值得期待的獨立恐怖游戲之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