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材10分,內容6分,理解0分。
19年前的4月8日,美國人馬克·霍根坎普(Mark Hogancamp)正在一家酒吧里豪飲,酒后他變得口無遮攔,告訴周圍的人他是一名變裝者(簡單來說是喜歡女性高跟鞋),馬克身邊的5個家伙對他一通拳打腳踢,馬克失去了意識,倒在酒吧門外。這次襲擊讓馬克險些喪命,他在醫(yī)院里昏迷了整整9天,因為大腦受損,馬克以前的回憶幾乎全部丟失了。
在醫(yī)療補助用盡之后,馬克離開醫(yī)院回到自己家中,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利用自己存下來的殘疾福利在后院建造了一座1/6比例的比利時小鎮(zhèn)。馬克按照自己的形象塑造了Hogie上尉——一個二戰(zhàn)美軍飛行員形象的1/6兵人,除此之外,看似粗獷但一直貼心看護馬克的俄裔護工、一起在酒吧打工的服務員、模型店的老板娘,甚至是當年對他施下暴行的青年都被他用兵人重現(xiàn)在小鎮(zhèn)里。
馬克管這座1/6小鎮(zhèn)叫做“馬爾文科”,這名字分別來自馬克自己以及及時將他送醫(yī)的服務員溫迪以及女鄰居尼科爾。在小鎮(zhèn)里,對他展現(xiàn)出關愛的人成了和他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女戰(zhàn)士,暴徒們則身披納粹軍裝,和Hogie上尉展開無窮盡的爭斗。
在“馬爾文科”,馬克按照自己編排的劇情擺放兵人和場景,并用相機記錄下來。馬克的攝影作品很快引起了一部分模型愛好者的注意,為了讓更多人知道他所遇到的暴行,他在朋友的幫助下舉辦了自己的作品展,“馬爾文科”的故事就這樣流傳開來。
2010年杰夫·馬姆伯格(Jeff Malmberg)執(zhí)導了紀錄片《馬爾文科》,讓更多的人了解到了馬克的故事。受到紀錄片的靈感啟發(fā),美國導演羅伯特·澤米吉斯(Robert Zemeckis,導演過《阿甘正傳》)自編自導了電影《歡迎來到馬文鎮(zhèn)》(Welcome to Marwen),把馬克的故事用劇情電影的方式再次呈現(xiàn)了出來。
在影片中,馬克的創(chuàng)作過程被更具有活力的方式展現(xiàn)出來,每當在現(xiàn)實中的遭遇戳到自己被襲擊后的痛點,他都會第一時間沉浸到想象世界里尋求庇護。在那個世界里,他不再是軟弱無力的受害者,Hogie上尉英勇善戰(zhàn),他身邊的女人們也和他一樣不對暴力屈服,面對納粹士兵三番五次的襲擾,“馬爾文科”的居民們始終保持勇敢樂觀,他們一次又一次擊敗納粹的過程,也成了馬克擊敗自己心魔的寫照。
不過,澤米吉斯在電影里夾雜了太多私貨。在真實世界里,襲擊馬克的暴徒都是年輕人,到了電影里卻變成了中年人,而且對自己犯下的罪行毫無悔意,面對接近終身監(jiān)禁的判決也顯得沒有什么情緒波動,暴徒身上納粹標志的紋身也是導演自行添加的元素。
整部影片從頭到尾對馬克和模型的感情描繪少之又少,馬克打理模型的鏡頭幾乎沒有,下雨時整個小鎮(zhèn)也就這樣晾在院外,好像它們只是馬克用來撫平傷痛的道具,一旦榨取完利用價值,就要拋棄到寫著“RIP”的盒子里徹底吃灰——這顯然不是一個兵人玩家應有的做法。
對女性角色近乎跪舔般的崇拜倒是幾乎成了這部影片的第二主題。在影片中,男性角色的形象一無是處,馬克的律師只顧著伸張正義,毫不考慮男主遇到的心理創(chuàng)傷,女鄰居的前夫則滿腔無處安放的怒火,出現(xiàn)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進一步把男主角逼出心理上的安全區(qū)。
影片中的女性角色則每個人都不計回報地對馬克付出,不管是他看似不上臺面的愛好,還是制作自己形象的人偶,這些乍一聽有些“詭異”的行為都可以一笑了之(甚至心甘情愿給男主當備胎),這種非黑即白的形象塑造實在是有些太片面,雖然描繪的都是真實存在的美好品質,不過捧一個就要貶一個的做法顯然太過生硬。
“這是屬于我們兵人玩家的‘頭號玩家’。”在給朋友“安利”這部影片的時候,我無數(shù)次用上這句話來形容《歡迎來到馬文鎮(zhèn)》,盡管“馬爾文科”的規(guī)模遠沒有“綠洲”那樣宏大,馬克的經(jīng)歷也并不能讓所有模型玩家都找到共鳴,但這應該是我印象里第一部以兵人玩家為主角,展現(xiàn)他的故事和收藏的商業(yè)電影,光憑這點就已經(jīng)讓我無法錯過它。
可惜的是,正式看過影片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馬文鎮(zhèn)”和《頭號玩家》都是套著不同主題外殼在講導演自己想說的故事,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的確是更加相似了。
我熱愛游戲,但有些時候,我的熱愛并不足以讓我真正玩到游戲。因為電腦設備落后等外界因素的影響,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只能做云玩家,根本玩不到自己想玩的游戲,甚至有些游戲因為過于冷門,連云都云不到。
喜歡游戲,卻又玩不到游戲,對游戲的寄托被我轉移到了兵人模型上,雖然這些塑料制造的小玩意兒價格也不便宜,不過節(jié)衣縮食購買它們的過程可要比更換硬件這種“大出血”要友善得多。
在沒有游戲的日子里,我只能用兵人模擬自己的游戲,我給他們設計造型、打理服裝和道具,寫下幾萬字的人設和劇情,它們或來自一些我覬覦已久的3A大作,或來自于一些經(jīng)典游戲的形象,比如“半條命”系列里的危險環(huán)境戰(zhàn)斗單位(HECU)、《彩虹六號:圍攻》里的角色技能設定(不是完全一樣),都會體現(xiàn)在我自己搭配的作品里。像馬克那樣,我也會把身邊的一些人物和故事代入到兵人們的故事里,只不過因為市面上沒有和他們相似的頭雕,于是他們只能出現(xiàn)在小說里露面。
沒有游戲的日子里,兵人是我對游戲的向往和寄托,有了游戲的日子里,它們依舊是我的心頭好,就算現(xiàn)在,一打開電腦就有幾百款游戲在庫里,我對兵人的熱情還是沒有消退。我認識的許多模型圈大佬也同樣對兵人和游戲有著相同量級的熱愛,他們會從游戲題材中尋找靈感,也會在游戲中嘗試還原自己模型的形象,我相信這兩者在他們的心里都是一樣的難以割舍。
因為玩模型,我受到的偏見和不解跟玩游戲受到的一樣多,甚至要更加刻薄。一些朋友認為,我對兵人的摯愛是小孩子的事情,他們覺得這是不正經(jīng),甚至是很怪異的行為,在形容兵人的時候,他們會在前面很著重的加上一個“小”字來突出自己的輕蔑。不僅如此,他們認為我是在逃避現(xiàn)實,只有缺乏對現(xiàn)實的安全感,才需要投入到一個虛假的世界里自我安慰,而兵人就成了我守護自己的“泰迪熊”。
它們當然不是“泰迪熊”這么簡單,作為愛好,它們可以表達我的想法和訴求,而不是單純的“逃避行為”。
馬克在遭遇襲擊后無法繼續(xù)自己擅長的插畫等愛好,便通過自己模型的影像作品來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故事,這不是僅僅用來逃離現(xiàn)實,安撫傷痛這么簡單。
這也是為什么我覺得《歡迎來到馬文鎮(zhèn)》作為一部以模型玩家為主角的影片,在對模型玩家的理解上只能得到零分。很多東西你越是熱愛,就越見不得它沒有被完整表達。游戲如此,兵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