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消耗的信任

到現(xiàn)在為止,我仍然盡量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審視和記錄這件事。

編輯胡正達2019年03月27日 18時25分

藝術來源于生活。

去年11月,觸樂曾經(jīng)報導過一位與游戲廠商合作的主播中介。如今的游戲行業(yè)市場信息不透明,很多廠商,尤其是獨立游戲開發(fā)者缺少宣發(fā)渠道,如果有人能夠提供相應服務,在廠商和主播之間架起合作的橋梁,也算是一件好事。不過,到了今天,這整件事情的發(fā)展變得有些出人意料。

周巍是游戲公司KunpoCOO。去年12月,Kunpo出品的手游《比特小隊》已經(jīng)上架了一段時間,在玩家群體中口碑不錯。TapTap上的數(shù)據(jù)顯示,有18477名玩家為這款游戲打出了9.1分的總評分。最近一個版本,《比特小隊》的評分達到了9.4

《比特小隊》在TapTap上廣受玩家好評

周巍覺得主播中介提供的內容很適合自己。他希望主播能夠為《比特小隊》的宣傳工作錦上添花,讓玩家能在更多渠道看到這款游戲。

周巍對直播行業(yè)沒什么了解,在與來自Upo公司的主播中介青山酋長取得聯(lián)系并表達合作意向后,他確信酋長提供的服務就是自己所需的。酋長向周巍介紹了許多頭部Up主,還向他詳細介紹了這行的行業(yè)規(guī)律。

都是我朋友,合作過很多次。酋長對他這么保證,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周巍覺得對方誠意十足。周巍說,在交談中,酋長曾向他大倒苦水,抱怨那些胡亂報價的無良前輩們,并透底自己的公司即將拿到B輪數(shù)千萬元的融資——這更讓他覺得對方誠意十足。

在拿到一份包含女流、逍遙散人、某幻君等頂級主播在內的豪華名單后,周巍決定與酋長進行合作。他專門要求,推廣中要有他看好的4位頂級Up主。酋長答應了他,但在合同細節(jié)方面,雙方出現(xiàn)了一些分歧。周巍希望能在合同中看到具體的合作內容,比如保證哪些Up主會提供何種級別的視頻。但酋長告訴他,只能在簽訂合同后給出具體執(zhí)行細則。

酋長最初提供的主播名單,但名單上的絕大部分主播都表示,自己并不認識這個人

酋長告訴周巍,這是行規(guī)”——先前自己曾有過先給方案后簽合同的經(jīng)歷,但對方拿到方案后便反了悔,單子沒簽成,方案也慘遭竊取。酋長說,這些事情讓他不得不防。

在酋長的堅持下,周巍認可了先簽合同、后出方案的合作方式。他按對方要求預付了合同款的80%,共計74.4萬元。

周巍提供的轉賬記錄

3月26日下午,我在酒仙橋一家公司里見到了周巍。他是這么解釋自己的行為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需要預付80%的項目,但是想著對方是初創(chuàng)公司,資金周轉不便,錢給到位了干活也賣力,就直接給了……我可不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真是這么想的。在錢的問題上,我從來沒和他們糾結過,要多少就給了多少。

周巍說,他對這次推廣的定義是做一次新領域的嘗試。至于合同的具體內容,周巍說他并沒細看。我挺忙的,也沒時間細看。當時想著應該沒什么問題,結果就出問題了。

付錢之后,推廣計劃開始進行。但和周巍期待的有所不同,他點名要求的4位頂級主播始終沒有出現(xiàn)。期間,一直緊盯新增用戶量的周巍找到酋長,告訴他許多參與了推廣的主播敷衍了事。周巍覺得,酋長的推廣渠道幾乎沒能起到什么宣傳效果,并希望酋長在接下來的推廣中能夠減少直播比例,增加Up主視頻數(shù)量,達到持續(xù)傳播,增大影響力的效果。

周巍說他的態(tài)度并不強硬,可酋長卻顯得不太高興,并覺得周巍不尊重自己的勞動成果。酋長用Up主覺得調性不合、檔期太滿、預算太高理由回應周巍的質疑,但周巍覺得難以接受。

在周巍一再追問下,酋長翻了臉。他告訴周巍,合同里已經(jīng)寫明了解決方案——如果約定好的Up主檔期有問題,可以用同等量級的Up主進行替換。

周巍并不認可酋長的解決方案。合同這么寫了,我們沒仔細看也認了,但是替換的時候是不是需要和我們確認一下?一聲不吭換了,就說是同量級,我不認可。

周巍覺得被替換上的Up主和自己點名的4位完全不是一個等級,這些Up主的風格、調性、粉絲人群也與《比特小隊》的目標用戶相去甚遠。除此之外,他也并不滿意已經(jīng)播出的節(jié)目內容。節(jié)目里硬插一段廣告也算整期效果,主播各種游戲混著播也算整期效果。我們游戲質量不錯,錢也花了,憑什么受這種委屈?

20193月,周巍通知對方,如果不能兌現(xiàn)讓4位原定主播參與推廣的承諾,就將放棄合作。雙方一番談判后不歡而散,酋長堅稱自己按合同辦事,周巍則堅持要求對方履行最初的約定。

談判破裂后,周巍要求對方出具一份結案報告,將支出核算清楚。在他收到的結案報告中,《比特小隊》近期所有的用戶增長都被算成了酋長的功勞。

結案報告中《比特小隊》的用戶增長數(shù)據(jù)

這幾個月,我們拿了TapTap推薦、蘋果App Store推薦,TapTap方面還幫我們請了幾個重量級主播做宣傳,各種渠道宣傳,他怎么有臉說因為他的工作,《比特小隊》用戶增長量翻了6倍呢?

周巍覺得酋長在結案報告中夸大了自己的推廣效果,酋長則覺得周巍想要拒絕付賬。這個說法讓周巍更加難以接受。我賴賬?我賴什么帳?錢是先給的,我從來就沒提過錢的事,就讓他把活干好,怎么就成了賴賬了?

周巍很看重自己的商譽,他認為,自己在業(yè)內做生意從來沒在錢上出過問題,而酋長的指責詆毀了他的名譽,如果別人相信了這個說法,我以后還怎么干?

323日晚上10點,周巍在微信朋友圈里公開指責酋長,怒斥對方吹的牛×做不到,并表示合同沒看清楚吃虧我忍了,我不缺錢,也不用你退,同時希望其他業(yè)內同仁在尋求合作時能多加留意。

幾小時之后,有人將這條朋友圈截圖發(fā)到了一個游戲行業(yè)內部微信群中,這讓事情的走向變得更加離奇。

那是一個匯集了500名游戲從業(yè)者的大型微信群,在群里,游戲產(chǎn)業(yè)鏈條中所涉及到的所有工種都一應俱全。相比于500人的規(guī)模,群里的活躍度并不算高,每天的聊天記錄幾分鐘就能翻完。而就在最近幾個月,整個群里的氣氛活躍起來,群里的聊天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酋長貢獻的——他是群里最活躍的幾個人之一。

周巍的言論發(fā)到群里之后,許多酋長在對外宣傳時曾提過的合作伙伴開始對酋長的言論提出疑議,包括發(fā)行公司椰島游戲、心動網(wǎng)絡、游戲平臺WeGame在內的大量合作伙伴都表示,他們并不認識酋長,也沒有同其進行過合作。酋長對此有些支支吾吾:我們玩家社區(qū)送過Key,我們轉送過一部分主播。

酋長說,自己與周巍只是有些溝通方面的誤會,但很顯然,群里的成員們已經(jīng)不太信任他了。酋長表示,打嘴仗毫無意義,我們用數(shù)據(jù)說話”,并承諾將在當天中午把公司與所有主播、Up主的轉賬記錄公布出來,以證清白。涉及的758個主播都有轉賬記錄。隨后以調取記錄為名不再說話了。

成員們開始間歇指證——有人說自己從未與此人合作,但開發(fā)的游戲卻作為推廣案例出現(xiàn)在了酋長的宣傳PPT上,還有人描述了酋長曾向自己索要激活碼的經(jīng)歷:說是要幫我們做一波推廣,要了20個Key,然后就沒聲音了。推廣也不知道在哪,但只是幾個激活碼,礙于面子,也不好說什么。

在此事之前,酋長已經(jīng)在這個群里活躍了數(shù)月之久,并未有人對他表示過質疑;而在上述這條朋友圈出現(xiàn)之后短短數(shù)小時內,大量酋長提過的合作伙伴否認了同其進行過合作,另有消息說,做出的推廣案例許多也都是別人的成果。

到了中午,酋長給出了9張轉賬單,其中既有給員工的公司內部轉賬,也有給稅務局的繳稅記錄。在轉賬單中,一張寫著制作比特視頻定金的記錄看起來似乎有經(jīng)過電腦處理的嫌疑——記錄單上的一些文字字體和字重有明顯區(qū)別,字也沒對齊。

“貨款”和“制作比特視頻”不處在同一水平線上

群內成員質疑轉賬單的真實性,酋長則以退群作為回應,他同時對周巍表示法庭見,并將其拉黑。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更多的信息被群內成員披露出來。有消息說,酋長過去幾年曾先后用過竹海游戲與音樂”“獨游世界”“游戲密探用戶名;也有消息說,酋長在此前就曾騙取玩家社區(qū)贈送的激活碼并變現(xiàn)。

事情在兩家媒體成員對證的時候達到了高潮。媒體A說,酋長曾經(jīng)用媒體B的名號與其接觸;媒體B則說,酋長與他們相識的時候自稱是媒體A的員工。先前曾與酋長同桌共飲的《太吾繪卷》制作人茄子也反饋,酋長在與他接觸時自稱“索尼員工”,至于其曾聲稱的“幫助《太吾繪卷》做推廣”一事則根本不存在。

次維文化總經(jīng)理烏鴉原本也是微信群中圍觀的一員,在圍觀過程中,烏鴉發(fā)現(xiàn)酋長給出的許多案例出自他手。于是他開始向一些酋長宣稱長期合作的主播詢問詳情。

幾乎所有主播都表示,自己和酋長根本不熟,有些主播在游戲展等的場合加過酋長的微信,有些只是在微博、B站收到過酋長發(fā)來的私信,有些甚至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主播在節(jié)目中提到《比特小隊》,或提到之前酋長推廣過的游戲的原因令人驚訝地簡單——為了支持國產(chǎn)游戲。有些主播收取了遠低于市價的友情價格,有些則提供了免費服務。

所有這些服務都被酋長列在結案清單上,并給出了高于實付金額數(shù)倍的價格。其中的一個例子是,在結案清單上,某位主播的推廣單價被標為20萬。我找到了那個主播,他告訴我,他只收了2萬元,這是國產(chǎn)支持價。??

酋長曾經(jīng)向周巍稱,自己的利潤率約為15%,但烏鴉不認可這個說法。他告訴我,他和名單上的主播們核對過錢數(shù),核對之后,他認為酋長在《比特小隊》上付給主播的費用總計10萬元左右,而周巍為此將要向酋長支付74萬元——刨除酋長聲稱還沒花完18萬,周巍也要支付56萬。

別說15%,翻個倍,我讓你掙30%,你把事兒辦明白了也行啊。周巍對此憤憤不平。

了解了事情過程的主播們也恍若夢幻,他們?yōu)橹芪〉膿p失感到惋惜,同時也因為自己的善意受到別人利用而感到心寒。有主播表示,以后可能會直接和廠商接觸,不敢和中介合作了”。

烏鴉覺得酋長是專門針對獨立游戲和單機游戲進行推廣的,“應該就是針對沒有市場經(jīng)驗,沒有推廣渠道的(公司)”。烏鴉告訴我。有可能的確是這樣,成熟且規(guī)模龐大的大公司早已經(jīng)有了自己熟悉的推廣方式和合作伙伴,而獨立和單機游戲開發(fā)商們本來就是一群不被市場主流關注的人群,也正因為此,他們往往在推廣上更加懵懂而被動。

此事的最新進展是,酋長表示要起訴周巍。我曾經(jīng)詢問他為什么要起訴,但酋長并沒告訴我起訴的理由。再之后,他就拒絕和我對話了。

我仍不知道酋長的起訴理由

周巍決定等待,他告訴我:我現(xiàn)在盼著他把律師函寄過來。

酋長和周巍講過自己之前的故事。酋長說,他曾經(jīng)在和甲方簽合同前給出過詳細方案,但方案被甲方剽竊。徐勇告訴我,這事的確發(fā)生過,但徐勇是出方案的人,酋長才是剽竊者。

徐勇就職于AdGo平臺,業(yè)務中有一項是KOL經(jīng)濟”。KOL是一個營銷學上的概念,即“關鍵意見領袖”。KOL經(jīng)濟就是通過特定領域內擁有影響力的人物進行宣傳推廣。徐勇將自己的工作定位為游戲宣傳外包,與知名主播、Up主合作為獨立游戲帶量則是外包計劃中的一部分。徐勇對我說,酋長的經(jīng)營模式及宣傳話術全是從他這里套話得出的,“只不過我們都是先工作、后結算,從沒要預付80%”。

去年5月,經(jīng)先前的合作伙伴介紹,徐勇與酋長加了微信好友。當時酋長自稱在做獨立游戲發(fā)行,之前做過不少Steam游戲,現(xiàn)在想增加手機游戲方面的業(yè)務,手握大量手游資源,有一些推廣方面的需求。

手握大單的客戶主動上門,徐勇非常高興。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面對酋長——他自稱游戲偵探網(wǎng)商務負責人黃立成——的細致提問,徐勇知無不答,從推廣手段到合作模式,從主播報價到營銷效果,酋長的提問涉及到了推廣工作的所有細節(jié)。以至于徐勇事后感嘆:別的不提,套話技巧確實一流。

酋長當初打著“有作品”的名義找到了徐勇

問題涉及到了游戲推廣的方方面面,但談到雙方合作的具體事項時,酋長卻并沒給出具體的答復。幾個月后,徐勇在和一家發(fā)行公司談游戲推廣合作時,被對方以報價過高為由拒絕了。幾天后,他發(fā)現(xiàn)對方的推廣合作伙伴變成了酋長,而酋長給出的合作方案與他的幾乎完全一樣,只是在具體人選上有所變化。換了一些身價低、效果差的主播。

徐勇認為,酋長是看過他推廣手游的成功案例后才上門來套話的。但他沒有切實證據(jù),只是此后提高了戒心。

圍繞著酋長的傳聞開始變得紛亂復雜,幾乎所有人都和他有過聯(lián)系,而他在所有人面前又有著不同的模樣、工作和過去。人們感嘆著酋長驚人的技巧,也偶爾會感到疑惑:咱們怎么就被他一個人騙了這么久呢?

包括女流在內的多位主播都極力澄清,自己和酋長以及UPoUPo毫無關系

周巍告訴我,即使吃了虧,他還是認為主播中介這個模式本身并沒有問題。此刻,他正熱切盼望著酋長能真的和自己法庭見。

因為先前曾對酋長進行過報導,酋長曾多次對外宣稱觸樂是其公司的戰(zhàn)略合作媒體,并號稱我與他私交甚篤——盡管我們在采訪后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爭議爆發(fā)后,我曾試圖從酋長那里獲取更多信息,了解他本人的真實想法。最初,他表示自己會看情況解答我的提問,但當我根據(jù)曾經(jīng)的報道,問他《太吾繪卷》制作人表示在游戲發(fā)行前與你并不認識,你是怎么看的時,他回答我:等律師可以接近的時候截圖給你吧。我表示不解,他又說自己不想被情緒影響,但證人證言目前都在,所以經(jīng)得住問答。

我問他:所以,你找律師打算起訴嗎?

他回答:律師已經(jīng)(在)準備資料。

我繼續(xù)問:我可以和律師咨詢一下嗎?

他告訴我:已經(jīng)(把你的聯(lián)系方式)給律師了。

之后,酋長再沒和我說過一句話。30多個小時過去了,他的律師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

我和周巍在徐勇的公司見面,聽說酋長請了律師之后,周巍想了一會,然后說:我都懷疑有沒有律師這個人,是不是他請的群演,這人就沒什么是真的。

327日中午,酋長在朋友圈里發(fā)表了一篇長文,表示自己遭到了周巍的不實指責,自己是按照合同辦事,并用周巍的預付款做出了性價比最高的工作。在文章最后,酋長向已經(jīng)被他拉黑的周巍問道:讓法律的歸法律,周巍總,可好?

周巍隔空回應:把我刪除了問我可好,真笑死人了,我看見就一句,先把吹的?!羶冬F(xiàn)完。

3月27日下午5點,酋長在朋友圈里發(fā)出了一則律師聲明,要求周巍刪除朋友圈及在群里的言論,參與轉發(fā)、評論的媒體及圈內朋友也要刪除轉發(fā)和評論內容。

對這份律師聲明,周巍回應道:“快點發(fā)傳票,別磨嘰?!?/span>

我找到了李尋歡(化名),李尋歡曾是酋長所在公司的一名員工,不過現(xiàn)在他離職了,我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更多的解釋。

公司是有主播資源的。李尋歡對我說,并表示他在離職前和一些主播處得不錯,也進行過一些合作。

我向他展示了酋長給出的一份主播資源圖,上面有許多知名主播。我詢問他這份名單上的所有主播是否都和他們達成了合作意向,李尋歡告訴我,名單里有一部分是他的資源,其他的主播他并不清楚。

李尋歡向我展示了一些聊天截圖,證實自己的說法并非虛構,他的確和主播有過合作。但他并不愿意公開這些截圖,原因是“希望保護主播的利益”。我詢問他對酋長是怎么看的,他眼里的酋長又是什么樣的人,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是什么,他表示自己并不知情,也不愿對酋長本人進行評價。

現(xiàn)在處于風口浪尖,我又離職了,我不想落井下石。只能說大家在每個崗位上都盡心盡責,發(fā)展成這樣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我問心無愧。

我找到了李尋歡提到的主播,他告訴我,他的確和UPoUPo的一位員工有過合作,但跟這家公司沒關系,他也并不清楚這家公司到底做了什么。

李尋歡不認可UPoUPo白嫖主播的說法,他表示UPoUPo都是給了費用的。我問他利潤率的問題,李尋歡說自己并不知情,因為財務是獨立的

不過李尋歡覺得:如果有興趣,可以讓獨立游戲開發(fā)者們看看主播們正常的價格,沒有一個承受得起。他又補充,本來半價是走情懷的,現(xiàn)在其他廠商都跟你講情懷。另外主播價格高,頭部流量的價格也確實是那么多錢。UPoUPo走的是國產(chǎn)情懷來談判,所以主播才愿意降價,主播的報價和收入對個人來說都是一種隱私,曝出去的話,沒法談單子了。

烏鴉認為這種說法在邏輯上存在問題:我們和主播講價格也是在預算范圍內談,看主播喜不喜歡。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會以賣慘來壓價。這很不道德。

有消息說,酋長所在的公司曾經(jīng)用制作人賣房做游戲,希望得到支持的口號和主播談判,希望主播能夠降低價格。烏鴉對此有些生氣。就是因為有他們這種過度利用情懷的情況,情懷才不值錢。一個陌生人跑你面前說‘我快活不下去了’,這不叫合作,這叫乞討了。

我很難對這件事做出什么總結。我們總希望一件事情能夠反映一個行業(yè)、一群人,或者一個時代,但這件事看起來完全是一個天才般的偽裝者將自己幻化出多重面孔,游刃有余地行走在某個圈子之中。

這本來是一場鬧劇,但因為身在其中,我的感受又有了一些不同。我從公司的同事那里聽說過一些這類人的傳說,他們利用信息不對等賺取巨額利潤。我也曾經(jīng)聽說那個古老的笑話——一個年輕人用加拿大銀行總裁的職位贏取比爾·蓋茨的女兒。在此之前,或許獨立游戲無利可圖,但當這一行業(yè)逐漸引起人們的關注之后,或許會有更多這樣的人試圖在此掘金——我曾親眼見過同一個主播對3個游戲開發(fā)者同時說出了3個完全不同的報價。

而哪怕是在已經(jīng)規(guī)范化的商業(yè)游戲領域,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人或這樣的公司也時有出現(xiàn)。我們顯然不應該批評遭受損失的人,但與此同時,我們也應該意識到,這樣的事情正在消耗我們的善意和信任。

到現(xiàn)在為止,我仍然盡量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審視和記錄這件事——但對于我而言,我自己知道,這也是一次讓人不那么開心,但讓我在今后時時警惕的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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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胡正達

那么,就這樣啦,再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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